李诚：大贝蝴蝶在煽动翅膀（上篇）

市场经济学中有一条惊人的理论：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可能会引起两周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蝴蝶效应的含义是：一个细微的变化通过某种非线性的反馈系统可能会引发始料未及、影响巨大的效果。

中药材市场中一个独特的品种——浙江大贝就是一只蝴蝶。中国古典就有庄周梦蝶的故事，古代先哲庄子说自己就是梦中的蝴蝶，而且是异常清醒冷静时说的，又说蝴蝶就是庄子。雨林蝴蝶和庄周蝴蝶一个现代一个远古、一个西洋一个东方，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又有点玄之又玄，但是两者还是有深刻的内在哲理相通，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事物是发展变化的思想，这种变化可能因为外界条件的催生而演变出惊世骇俗的结果。

同样，我认为大贝就是中药材市场河流雨林中的蝴蝶，我追踪观察它在煽动翅膀。

一、大贝蝴蝶第一次煽动翅膀——禁硫令下的暴利

2012年5月大贝产新，当地政府下达了严厉的严禁硫磺熏制加工鲜变干的大贝令。其实，大贝传统的鲜变干的加工一直采用硫磺熏制，此法加工商品白净可爱，便于保管，且鲜变干的出成率高，一举三得，贝农习惯成自然。但是硫磺伤人，政府下禁令好得很。可是，一纸禁令，贝农却找不到可以替代硫加工的新法。

当时，只有少数先知先觉又勇于探索创新的人做了无硫片和无硫个，大约只占当年总产量的7%左右。当时，鲜品收购价格24元/公斤左右。鲜变干出成率3.3︰1，干货成本合80元。政府的禁硫令，让市场取向发生了巨变，无硫货抢手，产新不足半年无硫货销售一空，一吨难求，药厂无米下锅。有硫市场价90元，无硫140元。传统硫加工者获利10%，创新无硫加工者获利70%，甚至还有翻番者。

禁硫令的初衷是加强中药材质量管理，卫护人民用药安全，但是，在中药材大贝市场上却引起了令人始料未及的影响巨大的一个效应，加工无硫贝——暴利。

暴利会产生万人追逐的疯狂局面。

二、大贝蝴蝶第二次煽动翅膀——暴利下的抛售

无硫贝暴利引发大贝产地贝农和产地小贩的反应真是让我感到缺乏想象力而羞愧。真是这样，产地在2013年5月产新前，为腾出资金，欲购鲜加工无硫贝者抛售手中库存。

原来，浙贝产于商品经济发达而又先富起来的地区——浙江磐安，贝农不再是眼光短浅的小生产者，而是有市场周期预测的精明商人；不再是等着卖了大贝去给孩子交学费的贫困的农民，而是可以“三年不售贝，产贝存三年”的生产囤积居奇者。

这种精明来自大贝市价几次大起大落的经验和教训：最低6元，最高280元，落差高达46倍之多，这就是说1万元大贝，可能卖到46万，或者说46万的大贝，最后只能值一万。为了应对残酷而充满暴富梦想的大贝市场，产地农商选择了一条有效的应对之策——囤货。

据说产地库存最高年份可达四、五千吨，到2012年5月降到两千吨。究竟大贝产地库存之水有多深，药界普遍认为深不可测，是难解之谜，因为存在千家万户贝农和小贩家中私人仓中，没有办法调查。

这给大户储备大贝者面前堆起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连续两年，2011年大户收货，市价由50元涨到95元，大户停收，大货涌出市价回落。2012年大户收货，市价由65元又涨到98元，大户停收，市价再度回落。如此，产地博弈市场大商人，最终产地胜利，大户放弃大贝。

产地库存，对于市场是有效调节供求关系的蓄水池，是掌控市场价格大起大落的调控器，是炒作者面前的喜马拉雅。大贝产地库存，当地有一个流行的说法，称之为死库存，是打死也不卖，还是库存沉积，扒下不动，不得其解。但即使大贝价格达到天价，依然有一部分库存不卖。但是大贝产地库存在蝴蝶煽动了第一次翅膀之后则有了变化。

原本大贝产地库存都是有硫的，而政府的禁硫令是严厉的，告示贴满了产地的大街小巷：硫磺加工违法，硫磺贝是假药，谁经营谁违法，要负刑事责任。这时硫贝的产地囤积者动摇了，心思活动了，有抛货的意愿了，直到无硫贝暴利的蝴蝶煽动的旋风刮进头脑中，奋斗目标豁然明了：抛售硫贝成为众人一致的行为狂潮。2013年5月产新前，抛掉硫贝，收回资金，准备产新收鲜贝，加工无硫贝，争取翻番暴利。

这时观察者一定要注意一个细节：2013年5月大贝产新前市价回落，从百元高价落到产新80元。而产地库存落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当地小贩说是最少的一年。市场商人说大贝产地库存见底了，这里要特别说明“库存见底”，不是统计学上的零库存，而是一种感觉。你站在岸上，原本潭渊黑沉沉，令你有深不可测的迷茫，而后潭水汹涌而出，你可清晰见底，水中游鱼嬉戏鵝卵石上，历历可数。

这时，产地死库存原本一座危乎高哉难于上青天的大山就这样轰然消失了，产地去库存化的过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神奇地完成了。这就是大贝的第二次煽动翅膀产生的神奇效应。

三、大贝蝴蝶第三次煽动翅膀——抛售后的收购鲜贝饥渴症

美丽的发财梦想遇到了冷冰冰的产新现实，要想积极收购鲜品加工成为无硫片碰到了诸多羁绊：大贝产地集中产新时间从立夏开始延迟二十天左右，过这个村没这个店，起土鲜品加工受限于时间，而当今产地贝农又由于加工工具和天气阴雨的困扰，加工能力有限。2013年产新无硫贝数量不足总产量的15%，无硫贝市价从6月产新100元，如今升到135元。

想在产地收无硫贝有点难。大贝全国唯一的集散地新渥市场，每集无硫贝上市量最多四、五吨，少时一、二吨。只占大贝总上市量的十分之一。如果禁硫令在全国严格执行，看势头大有可能，亳州、安国先后被央视曝光，两市场政府出重拳打击硫货。这样大贝年需求2500吨，无硫贝仅够年需求量的不足15%，这样无硫贝由于紧俏市价会扶摇直上。这时产地药农和小贩受暴利产生的无硫饥渴症和中药材市场刚性需求对无硫贝的饥渴症，两股旋风合流，将会引起大贝蝴蝶第四次煽动翅膀——千方百计收鲜品，生产无硫贝。

大贝完整的生产环节，一分为二，浙江磐安和宁波种植生产商品大贝，而江苏南通种植生产贝种，前者5月收获，后者9月采挖。其实商品贝和种苗贝完全一样，作为鲜贝都可加工无硫贝。

金九银十，秋风送爽。正此时，大贝蝴蝶第四次煽动翅膀在江浙两地收购鲜贝饥渴症将上演怎样令人始料未及的风暴，且等下篇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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